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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文摘自《社交網絡學到的十堂經濟學課》，保羅·歐耶爾 著，郭恬君 譯，中國友誼出版公司，出版時間：2015年2月。

什么時候該定下來？——“效用最大化”的時機

經濟學家相信，一般來說每個人都會根據現有的信息，做出最好的決定，判斷何時應該定下來。當然，有些人會犯錯，太早定下來（導致日后離婚）或是太晚定下來（導致孤老余生，后悔當初沒有把握與前女／男友廝守一輩子的機會），但是只要每個人都盡力地“最大化”決策當時的效用，大部分的人都會在某個時機找到好對象。

有些不以經濟學理論思考的人可能會說，人類對于效用最大化，其實并不在行。意思是說，人常常不愿意在應該定下來時定下來，所以有很多單身的人都錯過了生兒育女的最佳時機。這種說法常被拿來形容某一種女人，也就是那些生理時鐘拉警報，但又不愿為了生孩子而大幅降低擇偶標準的女性。

作家蘿莉·戈利伯（Lori Gottlieb）就是“女性不知如何讓個人效用最大化”陣營的擁護者（但我想她大概不會同意我的措詞）。她在自己的書中寫道：“我的建議是：定下來吧！這才是對的。不要擔心有沒有激情或濃烈的感情……根據我的觀察，其實定下來才是日后讓你更快樂的選擇。”

她鼓勵大家只在重要的特質上精挑細選——誠實、善良、大方、共同的價值觀等等，不重要的條件就算了吧。作為一位單身男性，我看到這種說法會馬上說：“沒錯！就是要這樣教她們才對。”但作為一位經濟學家，我認為戈利伯寫的最后一句話必須修改一下：“女性低估了單身所損失的效用。如果女性與低于自己標準的男性將就著定下來，可能可以增加人生中的效用。”

戈利伯在書中舉了電影《收播新聞》（Broadcast News）中珍（Jane）這個角色為例。戈利伯認為，她終有一天會后悔自己拒絕了“聰明、幽默又善良”的艾倫（Aaron）。戈利伯寫道：“她深愛著艾倫，卻沒有感受到任何火花”，反而深切渴望著“帥氣卻膚淺”的湯姆（Tom）。經濟學家會認為珍在整個過程中都做了理性的選擇，無論她的愛情結局為何，她都有理由相信拒絕艾倫能讓自己的人生更快樂。戈利伯認為，她完全想不出任何理由證明珍的決定沒有錯，而且至少對一般女性而言，直接跟艾倫結婚才是更好的選擇。我猜戈利伯若碰到那位不與處女座交往的女孩，一定會建議她大幅刪減自己的擇偶條件。

許多想反駁戈利伯此種觀點的人，都會采取“女性知道如何最大化自身效用”這個立場。交友網站Plentyof Fish的論壇里就有一位使用者說道：“我知道色拉對身體好，所以我可以強迫自己吃下去；但是我不可能跟一個失敗者聊天，持續二十年都不間斷。”另外一位網友則說，戈利伯應該擔心自己的效用有沒有最大化就好，根本不需要指導別人如何增加效用：“我實在是受夠這種文章了，用一大堆東西規定女性應該如何處理私人與專業生活。這只是你個人的想法，不要把自己對安全感的那種渴求，當成福音來傳播。”

我不會告訴你什么時候定下來，或是應不應該定下來——你可以自己決定，好讓自己的效用最大化。戈利伯認為應該要有更多女性定下來，而這種說法是對是錯無法定論，但無論人類是否過于挑剔，在我們尋找伴侶或人生各種事物的過程中，有一件事絕對沒錯——無論你是否完全理性，搜尋理論都認為，那些你沒有把握住的機會，未來都很有可能讓你感到后悔。

下一棟房子有可能才是最完美的房子

同一套邏輯也適用于買房，只是兩者間有一個重要的差異。

假設我想在距離辦公室八公里以內的地區，買棟景觀優美、四室兩衛、結構現代的房子，還希望房子的狀況不要太差，因為我不太擅于修繕。于是我就開始看房，到中介網站找房子（所以我說這邏輯跟尋找另一半差不多），可能還會委托中介帶我去看幾個房子。

很快地我便看了好幾棟房，每一棟都不錯，但是沒有一棟完全符合我的條件。那么我該繼續找，還是將就著定下來？再看一棟房子的成本可不低，我得開車到目的地，還得放棄如果不看房可以做的其他事情，但是——下一棟房可能就是對的那一棟。

讓我決定買下一棟房的原因，跟讓我決定與某人廝守終生的原因是一樣的。如果我喜歡看房子，周末時除了看房子也沒其他事好干；又或者我非常挑剔，也就是說，即使這房子只有瓷磚不好看，其他條件都沒問題，我還是沒辦法快樂地入住，那我就會一直繼續找，直到找到完美的房子為止。

不過我剛才也說，買房與擇偶有一個很大的不同。因為房子不需要“愛我”，也就是說，這棟房子不需要同時“選擇”我，只要我有足夠的錢就能買下它；但我若想獲得終身伴侶，對方也必須愿意與我定下來才行。這一點會大大影響我在追求過程中的許多行為與細節，比如說與看房相比，我在約會時會特別盛裝打扮。

除此之外，這點對判斷定下來的時機，還有個更重大的影響——選擇終身伴侶時，我沒辦法選擇所有選項中最好的一個，而是在“也選擇我的人”當中，選擇最好的一個。從這種觀點來看，比起找房子，網絡交友的搜尋過程會與找工作更為類似。

該選擇騎驢找馬還是失業度日？

找工作與找尋另一半之間有十分驚人的相似之處。在這兩個情境中，不斷搜尋的雙方，都會考慮自己的所有選項。市場上的雙方都發現，再繼續找一個伴侶（在求職市場則是再找一個雇主或員工）要付出昂貴的代價，而且雙方也都知道，如果繼續找的話，可能可以找到更好的對象，所以求職者會不太愿意定下來，就跟擇偶的人一樣。在這兩種情境中，太挑剔會遭受嚴重的懲罰：不愿定下來的求偶者最后只能孤單度日，不愿定下來的求職者則是繼續失業。

“只要我再撐久一點，可能就會找到更好的工作”——這個關鍵的想法，啟發了許多經濟學的研究。關于此議題最多產的學者，便是戴爾·莫滕森（Dale Mortensen）與克里斯多弗·皮薩里德斯（Christopher Pisarides）。他們兩人在搜尋成本與勞動市場方面的卓越研究，也獲得諾貝爾獎的肯定。諾貝爾獎委員會宣布他們兩人得獎時提到：“搜尋的過程耗費時間與資源，因此在市場中產生摩擦。在這種搜尋市場中，部分買家的需求無法滿足，而部分賣家也無法賣出預期的數量。同時，勞動市場上會出現缺人與失業并存的情形。”

說到底，就是對于“寂寞”這股強烈的恐懼，驅使我們尋求網絡交友，且最后跟一個不那么理想的人定下來——這跟失業沒什么兩樣。搜尋摩擦降低了勞動市場中的配對速度，導致有人失業或高不成低不就。同樣地，雖然很棒的另一半可能的確存在于這個世界上，但我們不知道如何找到彼此，所以搜尋摩擦致使我們孤單度日。